|
骑士Online: 永不消逝的春天
艾莫尔城进入了绿意融融的春天，消融的冰雪顺着瀑布流进深潭，腾腾的水气滋润着丛丛花草，我静静地独自坐在木桥上，这座桥是村里人为方便汲水搭建的，很古旧了，自从与卡鲁斯人开战以来，村人很少到这里来汲水，我喜欢这里，远离喧嚣的竞技场和血腥的战争，平静而美丽。我知道自己很无奈，毕安拿城的小祭司，到达一定的等级都会被召唤到国战，我的等级还不高，但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我轻轻嗅着空气中土壤的香味，这也算是享受生命了，在这个年代年轻就是战斗就是牺牲。
没曾想会遇到他，听到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我条件反射地躲进了身边茂盛的草丛，艾莫尔城不曾被占领，还是很安全的，我只是不想让陌生人瞧见我像傻瓜一样发呆。果然一个矫健灵活的身影从山边闪了出来，速度极快，伴着金色疾风，他没看见我，只径直奔向桥头冲着瀑布的地方，先警觉地四处张望，阳光水雾下晃出一张有梭角的英俊脸孔，还有纷飞的金色长发，我很好奇也很紧张，浪人？！其实就是杀手！我了解这种职业，浪人是军队的重要组成部份，训练严格技术要求很高，他到这来干什么？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开始纠缠我，我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死死盯着他，以后发生的一幕让我至今想起都很伤感，他收起了夏德短刀，摘了一枝长青草含在嘴里，背对着坐在我刚刚坐过的地方，望着前面气势磅礴的大瀑布一动不动，穿着角猎的宽阔肩膀静静地披着一身的阳光。他跟我一样想留住什么，我眼里突然有泪涌出，他上过战场吗，还是明天就要上战场，他注定跟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什么也不能拥有，时刻学着放弃，包括明天的太阳和彩虹般的生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他有点忧郁。
才几个月末日战火就延伸到了主城附近，战事频仍，异常残酷，我所在的神话征服军团应召守城雷依法，团里派出了大部份训练有素的浪人和少数野蛮族人战士、祭司。我穿着绿色角爱也列在队里，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是汗，因为真正的战场是迅猛无情的，加血的速度稍慢团友就会牺牲，他们的生命系在我的眼里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暗暗捏紧手中的巨铁，有些狂乱，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他，自桥上那次以后我似乎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梦见他潇洒的身影一掠而过，嘴角挂着轻轻的笑容，和善而坚毅，我隐隐觉得他正与我的生命发生着某种联系。但联想起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他不会早就……，我心里有点痛，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我今天就可以来陪你。我等待着团长点到我的名字――鱼屐。
骑士纪艾莫尔零二年六月，艾莫尔主城杨柳依依，高原城雷依法守城将士全部牺牲。
阿 修 罗
我按下疾风，竖竖金光，如风一般轻快，我是卡鲁斯精英浪人。与沙尘暴肆虐处处荒原的卡鲁斯相比，艾莫尔城真是太美了，我几乎除了完成特别侦察任务，就是天天在游逛，几乎想用眼睛记下看到的一切。我舍不得离开，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观察着街头的匆匆行人，看到的大多数是预备役将士，这也正常，他们正与我国开战。很可能是水土的原因，艾莫尔人有着标志种族特点的紫色眼睛，身材匀称而修长，这也为什么我会派来这里的原因，我们卡鲁斯人只有浪人的体型才如此接近艾莫尔族人，既使这样，我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才进入精英侦察团，无论体型相貌要非常接近他们，而且还要通过严格的军团PK竞技考察，惟一不能改变的是眼睛，卡鲁斯人的眼睛是蓝色，前天我才知道，这正是艾莫尔湖水的颜色。练级时我们习惯配戴防风沙的隐形镜，统一为红色，这使我们在恶劣的环境中感到温暖和更有激情，同时睁开眼睛就是一片血红，时刻在提醒我们，我们是热血战士，我们所站的位置是流血的战场！我们是为了生存而战！但这却成为艾莫尔人对我们的一个误解，以为我们像怪物一样有着红眼睛和凶残的心。为了不被识破，我潜入艾莫尔城戴上了紫色隐形镜，这样谁也看不出来我是个卡鲁斯浪人。
我最喜欢有水的地方，卡鲁斯实在是穷山恶水，条件恶化得太快，很小的印象里就是阴郁的天空，干燥的沙漠，毫无生气的山丘，湖水都显露出无助的黑褐色。艾莫尔城外有条彩虹披绕的大瀑布，那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我几乎天天去。但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个艾莫尔的小祭司总是占着我的位置学着我的姿势在发呆，一坐就是一上午，她的背影小巧得可爱，在艾莫尔族里也算是纤细的一个，有时见她无聊得给自己加上限，怕鱼给吃了咋的，我不能贸然前去，因为我的艾族语不太好，跟人搭讪尤其是军团的人容易暴露。
既然这样，上午就让给她坐，我换下午来。
日记：最后一天了，我决定去大瀑布。我没忘记时间是下午，骑士纪卡鲁斯零二年四月一十五日。奔向久违的大瀑布和眼睛湖，艾莫尔人叫它镜湖，因为发现它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我就叫它眼睛湖。我开着疾风径直跑向桥头，湿湿的风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不像花香，跟以往不同，空气有些不对，我假装无意望向身边深深的草丛，看见她小心地躲在那儿，离我不近不远，若隐若现的小脸，纤秀的，深邃的，明亮的，慌乱的，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惊鸿一瞥，我满眼都是那双紫色的大眼睛，险些掉进湖里。紧张得像电击了一样，我的心都要跳出来，收起夏德，以免让她觉得我会伤害她，我已经忘了现在不是在战场，也不是敌对的卡鲁斯人。在不知是进是退的环境里我选择了装傻，我切身地体会了一遍如芒在背的感觉，英勇地顶着她注视的眼神坐了半下午，然后仓皇逃窜而去……我从没这么狼狈，无论是在PK场还是面对****的战士。我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必须忘记，我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忘记吧，阿修罗，她不属于你。
祭司的重生
阵亡名单上没有“鱼屐”，我错过了这次光荣的机会。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当时团长看我的眼神很严峻，说：“你不参加这次战役。”没有解释也没有理由，团里调派了另外的祭司。我从即将赴死的阵列中单个退了出来，这种情况谁也不想遇到，战后我没有勇气面对团友揣测的眼光，大家都战死沙场，为什么独独我还活着，就像我是一个问题逃兵，一个临阵退缩的胆小鬼，战友的死都是因为我，甚至雷依法的失守也是因为我。我垂头丧气，伤心欲绝，我想消失，可是这个世界我如何才能消失。
坐在镜湖边，我决定让鱼屐消失，就当她已经战死沙场，我在镜湖边埋下一朵相思玫瑰和一枝长青草。改名换姓镜子，我重新选择了职业，可以短刃相接，直面死亡，可以补偿战死的团友，与他们的英灵一同作战的职业，浪人。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严酷地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埋藏起自己所有的柔情和软弱，告诫自己要拾回自尊，等待下一场末日之战。
我以为我重生了，我就会忘了他，因为他属于我的前世，其实我错了，他恰恰属于我的来生。
第一场战争
红色信号烟火划破天空，神话征服军团先锋队率先冲进国战区，然后迅速兵分两路，一队小路，一队人林进发。我加好队友的速度（作为专业浪人这是必须的），然后一人向前冲去，我已不能再有什么顾虑，已不能再多想什么，我现在只是一个杀手。人林很广阔，有颓废的木屋和树梯，国战区原来是艾莫尔和卡鲁斯的共同狩猎区，但现在鸟儿也不见一只，是最危险的偷袭和小战役的雷区。我使用潜行已顺利地穿过人林，到达兽桥，再往前就是卡鲁斯树林，这一段是卡鲁斯族杀手经常出没埋伏的地段。我竖起耳朵，绕向林边的草地，以便以更广阔的视角观察桥对面的情况，队友这时候还没有赶上来。没有任何的动静，我准备冲过桥然后隐蔽起来，疾风的金光伴着我轻盈的步履，很快飞到了桥面，正在这一瞬间，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对面毫无防备地也迈了上来，我条件反射般地进行攻击，同时我的胳膊上也剧烈地疼了一下，两束光环中间林间绿树的背景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是他，我忘不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现在更忘不了他惊愕表情下那双红眼睛，不，似乎是宝石般的蓝眼睛，我从没如此近距离地忘乎所以地望着一只被艾莫尔人称做“兽”的卡鲁斯男人。我感觉不到痛，我早已丧失了攻击能力。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在他的刀下，但死在他的刀下也是一种幸福，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盼着能再见到你，你知道吗？你当然不会知道，但你怎么是兽？你怎么成了兽？你怎么会跟我一样多愁善感，宁愿花着一下午的时间与湖为伴？太多的疑问，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来到瀑布边。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觉得就要倒下，你不会知道你现在杀的是谁，痛彻心肺的不是伤口是我的心，我多想告诉他，但一切都不可能了。正在我绝望的时刻，他却烟一样消失了，如果不是我的伤口在流血，我几乎不能相信他曾经那么真实地来过，还砍了我一刀，但事实就是他丢下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就这样跑了，难道他能感应到我？他认出了我？万能的神，是你安排了这一切吗，如果是你安排的，我宁愿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卡鲁斯人。沾血的夏德我把它埋进了镜湖边，我想我们还是有可能死在一起，这就够了。
墨城之梦（1）
第一战之后，我终于知晓了他的下落，他既然是卡鲁斯人，就一定会在中立之城墨拉登出现，那里是惟一一个人兽和平共处的贸易锻造之城，人兽可以在那里互通有无，锻造新型武器。我向团里请了假，理由是购制一把新的夏德。
墨拉登非常热闹，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夜市，灯光闪烁，喧哗不绝，漂亮的艾莫尔人族少女身着华服摆着地摊，粗犷庞大的卡鲁斯战士这时候也一改战场上的狰狞面目在殷勤地叫卖，物品也相当丰富，寒光逼人的电刀，神殿淘出的艾诺新盾，+8、+9的猛禽、火魔，五光十色的首饰，应有尽有，叫人感觉梦幻一般。
我在其中逛着，我有种预感，一定可以遇到他。我想着种种与他见面时的情景，这里不会有刀光血影，说不定还可以说几句话，在中立之城人与兽族说几句话应该不会有问题。我表面上漫不经心，但其实是用心在四处搜索，心中有众多猜想，也许他恰好在摆摊，摆的什么呢，叫喊的什么呢？也许正好从传送出来，也许很无聊在幼稚地打虫虫？我真的很好奇想知道他说话时是个什么神情，或者他只冲我做一个小小的动作，但只是冲我，为我。因为他宁静的样子我已经在脑海中凝视千万遍了。
我去了墨拉登郊外，神经质地跑遍了所有低级的刷怪区，没有。其实本来遇见的可能性就是千分之一，自己偏偏那么傻，我的墨城之梦宣告破灭。但有时候也想，他是不是也在墨城找过我呢？
（2）
末日之战又一次来临。我记得上次是骑士纪卡鲁斯零二年六月，我们大获全胜，攻下了艾莫尔的高原之城雷依法，艾莫尔那一役全军覆灭，那一役得益于我对艾莫尔国精确的侦察地形图。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是精英侦察团团长，会经常在墨拉登购制高级武器以补充团里的装备，我也会化装成小摊贩伺机收集情报，其实还有一样我深深埋在心底谁也不能分享的只属于我的秘密目地，在墨拉登等候她的到来，远远地再看看她，至今为止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努力忘记过，但后来发现除非我死，我是忘不了了，那天国战区的第一战役，真没料到那个身手矫健的女浪人会是她，她不是祭司吗？这一点使我在任何战场都对祭司手下留情，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有，我宁可死也不愿她受伤害，因为这件事我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夏德。那一刻她那美丽的眼睛里复杂的眼神，分明看穿了我，告诉我她知道我的一切，每当想起和她对视的一瞬我内心就泛起无法遏止的温柔浪花和隐隐的心痛。然而今天，我真的在墨拉登看见了她，她漫无目的地游逛，像在寻找什么，有一次她离我非常近，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和数清她的睫毛，我压制住了强烈想跟她打招呼的愿望，因为我正贴着胡子和人造皱纹执行任务，如果我引起她的注意她就一定会认出我来。我只有安慰自己，会有机会的，只要我不死。
永不消逝的春天
接到消息，我们团这次末日之战的主要目标是歼灭卡鲁斯的神机团，据说三年前神话征服团主力全军覆灭就是因为该团。我们要报仇，用敌人的鲜血献祭我们阵亡的团友。
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为报仇，更是为拾回我个人的尊严，三年前因为我的退队，而受尽鄙视，我要一雪前耻，我要让镜子这个浪人代替鱼屐站起来。
神机团在末日战场上是出了名的凶悍，个个都是精英，不能硬碰。战争开始，我就随同小队沿地界边上潜行，试图从后面偷袭，然后中路逼进挖空中间，冲散攻击，最终各个击破。又是一个春天，脚下的嫩草湿润润的，若有若无，远方连绵的山上还有厚厚的积雪，草甸边上也有些没有化尽的雪堆懒懒地趴着。此时天地间一点声响也没有，两方大部队都在悄然行军，偶尔一声鸦叫不由得叫人心悸。两军主力终于在山谷正面交锋，似两股滔滔之水迎头冲击，声若雷鸣雪崩，乌云压顶的尘嚣中马嘶人嚎，瞬息趴落在地的将士不计其数，瞬间血流成河，残兵断甲抛散一地。此时我们队已摸到压阵的卡鲁斯神风团尾后，队长遥遥地指定其中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对我们说那就是神风团团长，阿修罗，擒贼先擒王，你们立功的机会自己争取吧。话音刚落我就跑了出去，这个机会我不能让给别人！也许是我们动静太大，神风团突然改变尾部的阵势瞬间调头，尾部变成了冲锋阵势。而就在这一变的瞬间，神风团团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冲到了我的跟前，阿修罗！！！他就是阿修罗！冷峻能摧毁一切的眼神，他挥着两把闪光的幻想，连贯流利地朝我刺来，我躲开了，阿修罗在看清我的瞬息却愣住了，他终于看清了是我，国战里他放过的那个远不是他对手的浪人，但只有一秒钟他又改换了姿势，进入下一轮进攻，我感觉他好像减弱了力度，也许只是一种多情的错觉。我迅速战略逃避，向侧面疾奔，心里只希望他能追上我避开冲在我后面的追杀者。他真的追了上来，快得就像阳光下移动的云影，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又高高地举起了手臂，600攻击！如果真砍中我将是致命的一击，阿修罗，我在心里暗念着这个名字，你对我一无所知，也许在你心中我只是一只可怜虫，我什么都可以是，就是不能被认做是可怜虫，那么，我们就一起死，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而却不允许我再多想，我扭头迎着纷乱的寒光反刺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所有学到的攻击技能，头脑一片空白，听不清团友们在远处喊叫些什么，青青的绿草地，阿修罗静静地淌着血，手上握着一个白得扎眼的雪球，我感到天旋地转，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你为什么这样！！”我吼叫。“你叫什么名字？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阿修罗费力地睁着眼睛，用近乎温柔的语调问我。“我，叫镜子。”我跪在他身边几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瀑布……”他说话变得很艰难，“我在瀑布……后面……我看见你了。”他在这个时候还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我用阿修罗的死换来了一级战功，洗刷了我的所谓的耻辱。
自从变成镜子以来，我很少再去瀑布木桥边，阿修罗现在真是无拘无束了，他大概会经常去那里，我穿着角猎，用疾风从山边奔出来，冲向桥头，瀑布还是在阳光下飞银碎玉，拈一根长青草，坐下，望着蓝蓝的湖水，这是卡鲁斯人眼睛的颜色，可是有几个卡鲁斯人知道镜湖的水像他们眼睛的颜色，又或是有几个艾莫尔人知道卡鲁斯人的眼睛像镜湖的蓝色？这些问题不知道问谁，桥边开满着一些过去没有的蓝色小花，温柔而含蓄，据说是卡鲁斯国才有的花，叫做“勿忘我”，它们全部热闹地开在这永不消逝的春天。
|
|
